余淼淼将他的神色看在眼底,无奈一叹,“我就在这里说吧,关于张家的事情。”
她看了看杨渊,杨渊双眸亮晶晶的,笑的像一只狐狸,完全没有要走的打算。
“小娘子不用避着我,张家的事我知道比你还多。”杨渊道。
房傲南狐疑的看过来,“张家的事情?都进行的很好啊,你说服王朗去张家买米券,又引动百姓跟风,哪里有现在的场面。本来我还愁钱不够收购张家票券的,现在省了不少了。”
提起这件事,房傲南就乐的合不拢嘴。
“按照先前商量的,买了张家的票券,将他挤兑垮了,咱们买一堆张家还不起的票据,让他们以铺子抵债,虽然也可行,可也不如现在,大家都去买票券,提前将张家击垮了,接下来,只需要等着压价接收张家了。”
这是他房傲南一手促成的胜仗,他不介意让杨渊听见,当然,也是他对余淼淼的佩服,她神来一笔帮了大忙。
杨渊目光一闪,看着余淼淼,眸子里意味深长。
听到房傲南这么说,余淼淼面上暗了一下,道,“我想建议你在接手张家的生意之后,能够把卖出去的票券也都接手兑换了,有很多普通人家也都囤了不少票券,没必要将他们也害了。”
房傲南笑意敛去,反问道,“你知道卖出去多少吗?要是我接手,那就是一大笔损失。”
余淼淼叹道,“我不知道,不过做生意不能只看眼前利益,二郎君,你这次给房陵人一个人情,以后在房陵人心中就没人能够超越你的地位,而且口碑出去了,你得到的肯定比赚来的多。”
房傲南不语,只看着余淼淼,突然笑道,“余淼淼,你这是自责了?他们有今日苦果也是因为贪婪,你不需要自责。”
“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吧,有舍才有得,房傲南,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。”
房傲南还在沉思,倒是杨渊道,“小娘子不如求我,我也打算来捡张家的便宜,过不了几天张家就撑不下去了,店铺肯定的卖了抵债。”
余淼淼看杨渊,不知道他说的是玩笑还是真的,这人看着也不是个好相与的,不知道是不是跟赵蛮一伙的。
房傲南不答应,她也是等赵蛮回来先去劝说赵蛮,找外人合作……总归不好。
房傲南一听杨渊的话,顿时回过神来,这杨渊神色亦真亦假,可说出的话从来都是真的,他跟杨渊打交道多年,认清了这一点!
他赶紧道,“杨渊,你的胃口还真大,也不怕吃的撑死了!”
杨渊无所谓的道,“赵七将张家引到播州捣乱,给我们添了多少麻烦,我总要拿点好处。他也不是这么不讲道理的,你吃不下,还不让别人吃了。”
这时,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余淼淼身后响起,“杨三是想将播州的辖地扩大到房陵来?”
播州侯杨勋有四子,杨渊排行第三。
余淼淼还不及转身,突然腰间一紧,被人环住了。
她一抬头就被一双利眸给裹住了,警告意味十足,这女人趁着他不注意,做了这么多事,找衙门借钱,亏她想的出来。
李鹏举看他,就像他连妻子都养不起的。
现在她还学会不经过他,直接找人谈事情了。
赵蛮不高兴,不过,现在不是训妻的时候,等回去再说。
余淼淼人前绝对是好妻子,温顺的站在赵蛮身边,对他的冷脸视而不见,小声喊了一声,“七郎……”
赵蛮手中收紧,没有跟她说话。
房傲南看到赵蛮,神色松了,还不清楚他对播州杨氏的态度,他很为难,现在好了,他可以退居二线了。
杨渊松开环着的胳膊,面上神色没有多少变化,不过眼神却没有对房傲南时候的轻松。
他来房陵,主要目的就是会一会赵蛮。
将什么阿猫阿狗都引来播州,他们杨家的力不是那么好借的,杨家出面将张勤打残了,又切断了张家的货源,虽然是为自家出气,可给了赵蛮好处,也是不争的事实。
杨渊朗声道,“在商言商而已,商人的辖区是普天之下,王土之滨。”
“既然是在商言商,那就交给你了。”不是播州侯杨勋的意思,赵蛮也懒得理会。只是看杨渊的容貌,眉头蹙了一下。
赵蛮也只是不想跟杨勋交恶,拉拢什么的,就不想了,想也没用,杨勋不会答应。播州杨氏从不参与大宋朝廷之事。
房傲南明白赵蛮的意思,这么会功夫,他已经,粗略的盘算了一番要赔出去的钱,口碑他不是没有考虑过,可值不值这么大代价,还得再商榷。
不过,房陵他占绝对主场优势,不能让杨渊分走一杯羹。
杨渊冲房傲南笑了笑,房傲南目中冷光浮现,又各自偏开了,接下来的事各凭本事。
杨渊告辞离去,赵蛮还有事情找房傲南商谈,余淼淼知道他们将她的建议听进去了,能做的她也做了。
等余淼淼出来,兰娘就坐不住跑出去了,说要去打听兑换券的消息,拉都拉不住。
于是,趁着这时间,余淼淼将院子里的林檎,贴了几个黑色纸裁剪出来的“福禄寿”等吉祥字。
这林檎还没有成熟,果子的颜色还会随着成熟而加深,被黑纸覆盖住的地方,因为缺少阳光的照射,会形成有字迹的暗纹,就像是自然形成的。
用来贺寿什么的,绝对好。
她在果树下捣鼓,周管事也不拦着,余淼淼跟他交代了注意事项,提出这果子要真的长出字来,请周管事帮他找些果苗回来。
周管事爽快的答应了,比房傲南大方的多。
等余淼淼这边商定了,赵蛮和房傲南也商定的差不多了。
最后,房傲南玩笑道,“阿蛮,求求你告诉我,你是怎么捂住自己的钱袋的?你娘子三两下推波助澜了,让张家垮了,可不能从你这抠出钱来,居然要去衙门借钱……”
赵蛮冷冷的看了房傲南一眼。
房傲南憋住笑,道,“你可怜可怜我吧,我也想管好钱,免得被你舀走……都说我抠门,我看你才最抠门……”
赵蛮懒得理会他,心里想了几种教训余淼淼的办法,虽然她立了一功,可犯的错误更大,赵蛮的心理活动很丰富,可面上一点也不显,抬脚就往外走。
边走边道,“赚最多的是王朗,到了让他出手的时候了,你去加把火。”
房傲南应了一声,“好,我这就去!”心道,阿蛮果然小气。
不过确实不能让王朗捡便宜,哪有这么好的事,王朗的米券全部提出来了,他的可都成了废纸。
等赵蛮出来,两人回家,顺道拎回在张家门口示威的兰娘。
兰娘神色暗淡,也不顾赵蛮在场,有气无力的道,“这下真的亏大发了!”
“娘,你先别急。张家是房陵首富哪里就这么容易垮的,破船还有三千钉呢。”余淼淼看着赵蛮道。她是真的不好奇!
赵蛮正好侧头过来,眉头动了一下,等回去收拾你。
兰娘不知道他们眉来眼去,颓然道,“我怎么不急,刚才我打听到张家前段时间在竹溪把半个县的田地、商铺都买回来了,就是慕容家的那些,手中无钱,说货也在路上掉进河里了,还得等卖了地才能兑换。也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,你看到处都是拿票券的人,他们那地和铺子肯定得亏本卖。”
余淼淼想,慕容家的财富原来都落到张家手里了,现在又得亏本卖出去……
赵蛮他早在这等着吧?
赵蛮心想,军队有军法,夫妻之间也必须有法可依,必须要立一个章程,在军营里欺瞒主帅轻则三十军棍,重的当场处决,今天她的罪名不小,应该怎么处置呢?
兰娘继续道,“刚才我还听旁边一个妇人说,这次张家是真的完了,这妇人的妹夫是给张家看门的,说是前几天张勤在路上遇到了山匪,被打的一身是伤,现在还不能动弹,又说在播州得罪了人,赔了一大笔钱,前头张家也有个靠山,最近派人来训斥了他们一回,搬了不少东西走,也不管了……”
“我那六贯钱真是打水漂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