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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节 落花不语空辞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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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嗯,爹,这花儿很好看啊,星儿姐姐说这叫石斛兰。”

史灵松嘴角扯出一丝苦笑。他一生洁身自爱,只育有两个子女。长子自幼身体病弱,只好长期寄养在京师供职太医院的亲友家中,一两年也难得见到一面。而眼前这孩子则是他在三十余岁上得的,健康活泼,日日承欢膝下,是全府上下的开心果。夫妇二人自是喜爱的如珠如宝,遂取名一个“珍”字。但不想这孩子虽则聪明伶利,却有一样怪癖:从会说话时就经常说些“二十一世纪”、“穿越”、“考试”之类的稀奇古怪的话,还一直嚷嚷着要去找什么“男朋友”,让他颇是头疼。直到半年前,这孩子在花园中爬到假山上去摘花,不慎落足摔下,唬的史家两口子心惊肉跳。所幸只是在后脑上留下个小小的疤痕,别的倒无大碍。此后家人丫鬟再逗弄她询“二十一世纪”、“找男朋友”之类的事,却是一脸茫然,再也无先前种种怪状,只有这酷爱摘花的习性依然不改。

小珍儿双手抱住父亲颈子,嘻嘻的笑着撒娇。史灵松夫妇也乐得天伦,一时倒也略略忘却了心头烦闷。过得片刻,便拟回转庭堂用饭。

突然一家丁气喘吁吁的跑来,边跑还边喊:“禀告、告老爷,鲁、鲁大人——”史灵松闻言眼睛徒的瞪大,转身急切喝问:“梓茗贤弟可是到了?人在哪里?可还安全?外面怎么样?”一连串连珠炮似的的询问让那家丁一怔,竟不知先回答哪个好,史妻在旁温言道:“别着急,慢慢说。”家丁略一镇静下心绪,扯袖擦了擦额顶的热汗,躬身回道:“禀老爷、夫人,鲁大人已到驿站了。”顿了顿又继续说道:“鲁大人没事,只是随从有一人负伤,福叔在驿馆帮助随从疗伤,遣我先行回来报信。鲁大人说待他解决掉最后一个尾巴,随后便快马前来。”

听得此言,史灵松夫妇对望一眼,心道:“终于来了!”急忙放下怀中的史珍,快步奔向前门去守侯。

小珍儿看着父母这般急切的样子,歪头疑惑的想了想,也迈开小步子追逐父母的身影而去,唬得身后几个婆子丫鬟急忙追赶。

刚奔到前门,小珍儿便见官路上一匹快马如箭驰来,马速已是极快,但骑者仍是挥鞭疾策,显得十分着急。转眼奔至史府门前,骑士一扯缰绳,奔马唏溜溜嘶鸣着跳踏了几步,才止住疾窜之势。马上骑士头顶儒巾,面白如玉,须髯随风起伏,一身湖蓝直裾剪裁的极是合体,腰畔垂系一和田美玉,整个人看上去颇为儒雅,身手却是分外矫健,止马同时已经拧身提跨,从马上翻跃了下来,提手把马鞭递给身旁前来牵马的家仆,拱手朗声道:“鹤龄兄、嫂嫂,有劳久侯了!”

鹤龄是史灵松的表字,是只有亲近的人才会这般称呼的。

史灵松也不客套,一把抓住鲁墨烟(表字梓茗)的手,说声“后堂述话”,便扯向后院行去,再一次把一头疑惑的史珍扔在门口。史珍刚想再追过去,却听史灵松回头吩咐道:“珍儿,你和史灵、史棋几个丫头去花圃那边玩吧。”只好嘟起小嘴随着几个丫鬟向花圃走去。

过的半响,却听又是一声马嘶,似是刚来的怪客又再次策马离去,急切得连留宿一晚都没有。再疑惑间,只见母亲已经领着两个丫鬟急匆匆走来,边走边放声呼喊:“灵儿,你去叫史胜去车行租马车,其他人都回去收拾东西,我们要搬家。除了几个老爷回家指定的老仆留下看屋外,其他人都要搬。快,都回去收拾东西,明一早就走!”说话间已经走到跟前,一把抄起正茫然的小珍儿转身就往回跑,急切间史珍手间的小花一个拿捏不住,便掉落到地上,史珍哭喊着要去拾捡,奇怪的是一向溺爱娇女的母亲却是丝毫不肯停留,一边哄着哭喊的女儿一边急步离去。

邻街的人家如果留心观察,便会惊愕的发现:是夜,整个史府灯火不息,隐约到处都是人影奔走和呼喊的声音。第二天,在朝阳刚把他的第一缕光影投到这片古老的县城上时,史府的大门豁然洞开,一辆辆载满人员和物品的马车鱼贯驶出,踏向了县城东门的方向。一个时辰后,一个老仆朐曲着身子依次合上各扇府门,素来人声喧闹的史府变的人烟惘见,一片死寂。

拂起的晨风中,一只蝴蝶轻轻扇动翅膀悠闲的穿行过依旧斗研的花圊,但昔日扑蝶的女子已经不在,只有花圃路侧的卵石上,依然静静地卧着一株石斛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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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1坊:古时的街道划分单位,后成为城市生活区的代称。先秦以来,我国古代城市的基本结构,是一种严密封闭的街区模式。居民区——坊,商业区——市。但是随着人口的增加和商品交换需求的扩大,限时交易的封闭型市坊制度已不能适应城市的发展。到了宋代,封闭性的市坊制度正式宣告崩溃。商业区“市”与居民区“坊”已没有严明界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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