兰帝听着便有些寒心,觉得太上真尊这种不理会的态度里似乎藏着分故意,故意让照这般自愿当那牺牲品成全了他,便不在那么放心起来,倘若最后时刻太上真尊出来组饶,照岂非必死无疑?
便脱口而出道“你变相被师尊利用了,撤阵……”
照便笑着打断他道“我知道。可是我说了,我心甘情愿要这样。师尊当然希望有我这么一个干系不大的人牺牲了有助你的,当年连善水母亲师尊都舍得牺牲,何况是我?”
末了又道“我不敢枉自揣测师尊心意。但就是觉得吧,当初师尊所以那样,本来是有心历练父主的,让他在眼见成功只是又步入绝望,承受那巨大打击,盼他能因此从沉溺的情爱眷恋中超脱出来。他所以居住惩处之地那么些年,所为只是等待他‘醒悟’,但最后的结果还是让他徒然叹息。
因为父主始终没有醒悟,故而师尊对他只有惋惜,而没有遗憾。而所以会有今天局面,我也觉得师尊是故意让你体会在等待我步入灭亡的过程,他也许有心在历练你,有心盼你从什么状况里超脱出来。”
兰帝听着心里就有些凉飕飕的,不由忘记别的,反问她道“你怎会这么想。”
照便反问他道“你可曾想过,师尊教授出这么些多厉害的人,为何从来算不得成功?”
见他沉默不语,她便自答道“因为他的徒弟没有一个真正修炼的如他一般。不能如此,他的教育就算不得成功。但师尊太有耐心,他可以用上千万年的等待去磨砺弟子,对父主如此,我想,对你也同样如此。让你最终成为另一个他,甚至一个超越他的存在,才会是他教授弟子的希望和目标。”
照便说着,声音冷下来到“师尊不会像驱赶苍蝇一般把他认为是阻碍的人和事逐走,他只会用时间和人性环境的理所当然,静静注视着,等待着那可历练你修行的人事步入灭亡。而我,就是这些在他眼力不能雕琢的消逝掉也无甚干系的人之一。父主说过,天道本无情。”
“那你还要这般?”
照便微笑道“因为你追求力量,你的完美便是力量。而我对你的用情深至愿意以一切成就你的完美,这么说,你能懂得我的心意和坚持的理由了吗?”
兰帝便真的有些明白照所指了,却有些宁愿根本不明白。
照便抬手捧了他脸,轻吻口道“这是你道路上必须经历的磨砺,你不能改变这结果,你必须面对这结果,再不愿意都必须面对,这是你的修炼。也是我心里最完美的你,你的坚强应当是不可战胜,不可动摇的。”
兰帝一把将她抱紧,忍着心里痛楚道“这很残酷。”
照的语气便软了下来,笑着的脸上挂着泪水道“你不能怪我这决定太残酷。而是你选择的道路就是如此残酷。我比不得依云的,她是神,自能强大而永恒。而我,只是个人而已,能再安静在你身边呆上这些时光,很高兴满足了。”
兰帝便只是紧紧将她抱住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木屋外头一带,不知为何向来多雨,这时候就又噼里啪啦的落起雨来。
安安静静的木屋里头,突然响起照近乎哀求般的软语声道“逆天阵成前,都一直留仙境里头成吗?想着日子有限了,心里头就没那么记恨他了,呆这里也能常看看他的。”
兰帝便道“不会时日有限,我必能挡下!”
“别再这般想了,当初惩处之地那次,你就让父主带着失望离开人世,难道这会还要让我也那样吗?况且,一定会有人阻止你的,一定会。”
兰帝便想起她方才的话,想起太上真尊来。就又听照道“我也是的,这阵法已成,也不能离开这里的。”
兰帝忙道“我知道你心意,答应你便是,绝不会让人将我赶走出去的。”
照便高兴的笑了,凝视他半响,轻声道“你要好生面对的。剑帝是不可战胜的,二公子也是不败的战神。”
兰帝便又止不住的心里发痛,便有些抱怨般的道“父主当年还是骗过我的,他说,修炼之道必定拥有绝对的自由。”
照便又笑他道“你怎像在怨天尤人了?父主哪里有骗你,他只是没有告诉你,伴随永恒的必定是另一个永恒。我不是永恒的,故而必将在过程中消逝。”
“父主对你这么说过?”兰帝听出话中别有隐情,当即问了起来。照便也不隐瞒,微微点头道“嗯,当年父主在我们结婚前找我说过话,就是这么说的。说他并非偏袒兰傲而希望我别嫁你,只是将我视为己出,实不愿我选了你在未来必然落得悲惨灭亡收场。劝我能仔细想想,若仍旧坚持,他也算尽却作为父亲的责任,只能随我心愿选择了。”
兰帝哪里知道兰长风当年还曾跟她说过这些话?想起今时今日的形势,便再不能说什么了。
木屋里,两人相对至天明,一夜无话。木屋外,雨渐稀。